红色故事汇:贺老总,你好!
2022-07-25 18:06:53          来源:桑植县融媒体中心 | 编辑:刘璐 | 作者:陈欣 王羽康          浏览量:321993

编者语:我们想展现一个与大家印象里完全不同的贺龙元帅。这里不止有他意气风发、指挥千军万马的雄姿,更有他对亲情的珍视、对革命的忠诚,以及对人民不可割舍的热爱——大家喜欢叫他“贺老总”,他却更喜欢别人叫他“贺胡子”。这就是贺龙元帅的人格魅力所在。


1927年,江西南昌基督教中华圣公会志道堂

起义在即,暗流涌动之下,身为一名共产党员、起义军的一分子,我接到一个非比寻常的任务:担任起义军总指挥部警卫队班长。

这个夏天比往年更难熬。即使太阳已经收敛在西山头下,空气还是沉闷得没有一丝凉意。暗沉下来的天空将星光全部吞噬,唯有志道堂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异常。


我站在会议厅外,时刻关注着周边情况。贺龙军长的影子透过窗户,随着光线投射我面前的地板上,他口中的烟斗也慢悠悠地冒着雾气。此时,一个身影脚步匆匆,踏进走廊,我按住腰间的毛瑟枪,绷紧了神经。来人终于在灯光下露出一张脸来:闪烁的眼眸,宽厚的鼻子,以及眉眼中藏不住的焦急。来人正是朱局长。我随之松了一口气,跟随他进到厅内,转身关紧大门。

“贺军长!有人泄密!”朱局长一字一句如同惊雷般打破了会议室的宁静,骤然升腾起一股紧张的气氛。我心头巨震、愤怒无比,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强忍怒火转向身旁的贺军长,等待开战口令,恨不得立刻冲出去鸣枪作战。但眼前的贺军长却咬着烟斗,脸上的肌肉瞬间紧绷又突然缓和下来,缓缓摸了摸胡子,对朱局长笑道:“不要慌,朱局。”他的一番话就像定心丸一般让我们渐渐安定下来。


“粟裕,马上报告给‘前敌委员会’!”军长背过身在桌上敲着烟斗,又扭头对我命令道,“整理装备,即刻待命!”

凌晨两点,部队已经收到命令开始了最后的准备,平日里活跃的虫儿噤了声,取而代之的是一声声口令。贺龙军长伫立在阳台旁,拿下烟斗,手撑栏杆,将深邃的目光投射向不远处的布政使司衙门,略有所思。想到即将打响的战斗,我按捺不住内心的躁动,不禁攥紧拳头,出声打破沉默:“军长,打敌指挥所是咱们的第一仗,事关起义士气和成败,您不用随时跟联络员了解前线战况吗?”

贺龙显然没有料到一个警卫班长会在此时提出这样尖锐、带着质疑的问题,当即望向我的双目。我心里一紧,却也毫不退让地扬起脖颈,认真地盯着他。军长并不恼怒,微微一笑,眼神又转向前方充斥着火光的西大街,缓缓解释道:“战前部署已经做得很好了,虽然泄密,但也提前了时间,算得上出其不意了。”随即,他又拿起了放下的烟斗缓缓吐出一道烟气,“咱们这儿离布政使司衙门能有多远?一条西大街嘛。光远、锦斋这些个带兵的将,五连、七连那些个冲锋的兵,部署的位子就在脑子里呢。就算看不到,这个距离听个方位也能听出来。你娃子还得再多学多看呐!”讲到此处,军长突然哈哈大笑,又轻拍我的肩膀,“吹牛了吹牛了。我的意思是,等枪声响了再进去也不迟。”


话音未落,布政使司衙门已然响起枪声。只见贺军长眼前一亮,猛吸一口烟气,利落地转身往指挥室大步走去。我收敛起思绪,赶忙跟住他的脚步,看着面前军长挺拔的腰杆,以及没有丝毫颤抖的双手,这才惊觉自己已经激动得满是冷汗。细细回味贺龙方才的一番话,感受其中的冷静和幽默,我也不禁放松下来,加快脚步踏入指挥室中。


1933年,鹤峰县洞长湾贺英部游击队

我右脚中弹了,但是没有痛觉。我拼命地跑,手里抓着贺英大姨给我的包袱:两个戒指、五块银元,还有一把小手枪。

拂晓时分的洞家湾爆出点点火光,连初升的太阳也黯淡了许多。哀嚎和枪声在山谷里面无休止地回荡……眼泪已经流干了,背后呼啸的枪弹只让我滋生出无限的愤怒:正是那些子弹让大姨——那个词叫“牺牲”吧。七岁的思想实在不允许我搞明白这个词的真正含义。我只记得大姨说的最后一句话:“找大舅,找红军报仇……”


当我被赶来的红军救下时已几近昏迷。树林从眼前闪过,身边的叔叔似是在焦急地喊着什么。隐约间,我好像看见了贺龙舅舅熟悉的脸,身心骤然放松下来,前所未有的疲惫感瞬间席卷而来……

我再醒来是在床上,右脚层层包裹在绷带里。我知道这就是大舅的床。床边放着他从未离手的烟斗。这次他没有抽烟,房间里没有烟味。

“贺家人生就是共产党,就是红军。向轩也是我贺家人的亲骨肉,是我妹妹我大姐用命换来的!别人家的娃子能当红军,我们贺家孩子就不行了?”我侧身倾听,屋外隐隐约约传来大舅的声音。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中,大舅开门出现在我眼前。他离我是那么近,我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见他微微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血丝。

“向轩小子醒啦?”他脸上流露出自然而欣喜的笑容。这种笑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对大舅贺龙的记忆仅仅停留在那两撇独特的胡子以及永远带着冷静且严肃表情的脸。也许上一次这种笑容出现在我出生的时候吧,大姨说大舅高兴地朝天鸣枪……我不停地看,不停地想,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脑海中大姨牺牲的场景让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啊!

“不哭。”贺龙舅舅也收敛了强装出来的笑容,眼眶微微湿润,但泪水却不曾真正滴下。他紧紧地抱住我,说道,“以后就跟着大舅!这个仇不只是家仇,还是国仇!大舅不能给妹妹和大姐报仇,这个仇就由你来报!”我从他不断颤抖的身躯中感受到他心中泛起的波澜,这个在大姨口中指挥千军万马、处事不惊的大舅此时却展现出一种别样的柔情,让我更能感受到血脉相连的温暖和情感的共鸣。


“贺军长!我绝对不同意你带上向轩!”突然,门帘被一道人影掀开,来人情绪激动,眼角还残留着仍未擦干的泪痕,“刚刚发生这样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孩子再受一份苦。”

“汉生,这孩子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大舅放开我,站起身来,胡乱擦了擦眼眶。原来是廖汉生姐夫。“我们都很悲伤,我大姐牺牲了,你的媳妇艮艮和孩子也失踪了。我理解这份心情。他们都是你我的亲人。”

“可是我们也同样是军人,是人民军队,是共产党领导下的武装力量。千千万万工农子弟兵上了战场,你我也一样,你我的后代也一样。”大舅背过身去将手搭在廖叔叔的肩膀上,“只要革命没有完成,我们共产党人就依然前仆后继。革命不是一朝一夕,我们的后辈必然也要参与。”

大舅转身看着我说:“向轩小子,你说,跟不跟咱们红军队伍走?”

“走!”我重重点头,隐隐感到大姨让我来找大舅就是为了这一神圣的时刻。

贺龙舅舅仰面大笑:“不愧是我们贺家的骨肉!硬气!”他右手抓起床边的烟斗点燃,猛吸一口。同时左手伸进口袋,摸出一把小手枪递给我:这是大姨给我的包袱里的那把。


“贺家人的骨气,一代传一代。拿着!”贺龙舅舅蹲下来,烟斗的味道慢慢浸入我的鼻腔。他摸着我的头说:“你还小。大舅不是想要你现在冲锋陷阵,是要你在红军里长大,多学多看,把我们贺家的骨气和革命的任务传承下去!”


建国后

我那时已经是一名老兵了,从群众中一步步走出来,紧跟红军部队闯荡,幸运地迎来了工农革命的胜利,见证了新中国的成立。凭借丰富的经历,我被光荣地任命为贺龙元帅的警卫员。

在承担这份工作之前,我心中的贺龙元帅是高大伟岸的、令人仰望的。但在熟悉之后,我却发现这位烟斗不离手的元帅并不是印象中那么高高在上,他身上浓浓的平民气息很难让人产生距离感。恰恰相反,我在他身上最能感受到的是一种难言的亲和力。执勤时,我常端枪伫立在贺老总家门口,侧耳倾听院内一家人的欢声笑语。这一画面时常让我动容,贺龙元帅在家庭中一直展现出最大的温柔,这便是铁血柔情、忠骨铮铮的革命榜样吧。

贺老总有个习惯,就是出行不喜坐车。百姓们看到亲切的“两撇胡子”便时常把他团团围住,聊聊家常。正是出于贴近百姓的目的,贺老总更愿意步行出来,慢慢地在街口闲逛,但这也往往是作为警卫的我最紧张的时候:贺老总的安全怎么保证呢?


慢慢地,随着各项安保制度的确立,贺老总“与民相近”的心愿也逐渐成了难事。但他仍想出门闲聊,但我有令在身,当然不让,只有他戴上口罩遮住标志性“两撇胡子”时才愿放行。贺老总就当着我们保卫人员的面连连感叹,大吐苦水:“我可讨厌这种保卫制度了啊!”当随心出门成了一种奢望,贺老总就常常将我喊进屋去,烟斗一明一暗,闲聊起街边民事。面对这样一位元勋,谁能不紧张激动呢?可相处久了,我也从贺老总的眼神动作中读出和蔼与亲切。喊我进门时,他就会拍拍身旁的椅子对我笑道:“坐。”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位从群众里面走出来的元帅眼里对人民的爱护和关怀。

直到有一天,贺老总开完会匆匆回家,脸上掩饰不住欣喜。正要跨进大门时突然一顿,转头对我说:“今晚有事出去,到时候周总理来找我,你就不用跟了。”我皱眉正要说这不合规矩,老总却已经摆摆手走进了门。

直到第二天,我才从警卫队队员的口里知道,贺老总和周总理一行支开警卫,在路边吃起了宵夜,和老板、群众聊起了天。等到贺老总喊我进门说话,我对贺老总无奈摇头说:“老总,你们胆子可真大!”贺老总哈哈大笑:“人就要吃‘人间烟火’嘛。我们都是从人民群众中走出来的,哪有不见人民,不吃‘人间烟火’的道理?”再谈起昨晚的经历,贺老总笑声连连。

我看着贺老总一手挥舞烟斗纵情讲述的样子不禁心生佩服:有什么能阻挡贺老总与老百姓之间的的联系呢?

如今。曾经立在贺老总门前的我,面前是贺老总的墓碑。看着印在石墙上熟悉的侧脸,我不禁泛起泪花。老总,他们没忘记您啊。您的烟斗还在您手里,您的守护一生的人民正代代相传。您的雕像就立在您的家乡,他们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回家。


(本故事改编自历史和油画)

原文发表于“湖南大学文学院(hnuzgyywxxy)”微信公众号

责编:刘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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